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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6日，众多消费者来到油联石化维权时发现公司人去楼空，满地狼藉。 受访者供图
近日，南方都市报不断接到报料电话，多人声称在各大电商平台和油联（北京）石油化工公司（简称“油联石化”）官网购买了一种名为油联易卡或储油宝的预付制储油卡后，油联石化公司近日停止兑付，随后又于8月30日单方面宣布破产清算，按照所购汽油升数×当日油价×50%的方案对消费者予以清偿。
南都记者多方调查证实此事，各大电商平台客服均表示正在协调解决。北京市有关部门表示已受理消费者投诉，但尚未进入司法程序。
公司单方宣布破产清算
南京市民夏先生介绍，2015年2月，朋友向其推荐油联易卡储油卡，称对开车一族优惠很大。他查询得知，该储油卡由油联（北京）石油化工有限公司发行，有工商银行资金担保，由海航新生支付有限公司进行消费者预付费的监管。
夏先生说，油联易卡实行的是一种按升储油、锁定油价、全国通用的运营方式，对于消费者来说非常划算，假设锁定油价为5元/升，消费者在通过油联易卡购买汽油后，实际油价低于5元/升时不会去结算，只有当油价高于5元/升时才会去结算，如果实际油价6元/升去结算，就相当于油联易卡每升补贴1元，油价越高消费者越划算。
看到这一好处后，夏先生第一次就买了一张1200L的油联易卡。此后一直使用到2016年3月底，结算都非常顺利。他随后又于4月10日和4月15日分别购进1200L的油联易卡。
到了今年8月5日，夏先生发现油联石化停止返现，并以数据迁移、平台维护等理由推诿付款。8月25日左右，油联石化Q Q客服自动留言称，已停止结算服务，公司从8月30日起对所有客户进行破产清算。客服给出清算方案为：剩余升数×8月30日当天油价×50%=退卡金额。
按照这一方案，夏先生的损失达40%以上，他不能接受。
受影响消费者数量仍在统计
记者采访获悉，多位报料者提供的信息和油联石化的客服都证实了夏先生的说法。
此外，南都记者还了解到，由于油联石化这种按升储油、锁定油价、全国通用、只需提供发票而无需真正加油的运营方式对于消费者来说大有利可图，很多人投入巨资购买储油卡，他们将之当作一种理财方式。
持有油联易卡和储油宝合计7100升未结算的江苏盐城市民吴先生介绍，他曾经做过原油现货，以他的判断油价在走出去年的低谷后会越来越高，因此，在买了两张30升油卡试用发现兑付正常后，他陆续买进了很多。吴先生说，如兑付正常，他的收益将达13%左右。
南都记者从多个油联石化的维权群了解到，油联易卡和储油宝在油联石化官网和天猫商城、京东商城、苏宁易购、国美在线、一号店、当当网等电商平台均有销售。目前，受油联石化停兑影响的消费者（投资者）具体人数和涉及总金额仍在统计之中，其中不乏投入上百万资金的投资者。
9月5日，有不少消费者到油联石化要求全额退款，有人将这一过程进行了网上直播。从直播视频来看，油联石化有员工在现场接待到访者。但9月6日消费者发来的截图则显示，油联石化公司已经人去楼空、满地狼藉，仅剩保安维持秩序。
“储油宝擅自在网上销售”
南都记者通过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了解到，油联石化于2013年9月9日在北京成立，登记机关为北京市工商局朝阳分局，法定代表人为张国建，其2015年度报告显示，四川煜展投资股份有限公司、金吉义、李冬梅分别占据该公司60%、36%、4%的股份。而四川煜展投资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度报告显示，金吉义在该公司占股95%，这也就意味着金吉义是油联石化的实际控制人。南都记者通过多种方式联系金吉义，始终无法成功。
根据我国《单用途商业预付卡管理办法（试行）》，商业预付卡需要商务主管部门的备案。油联石化的经营范围并不包括发行商业预付卡，可能正因为这个原因，它选择与具有“预付卡发行与受理”资质的海航集团旗下海南新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简称“海航新生支付”）联合发行油联易卡。至于储油宝，油联石化在其官网称，系该公司于2016年7月7日与海航易生支付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航易生支付”）达成战略合作后共同发行。
但8月31日，海航新生支付在其官网发布公告称，由于油联石化违反双方合作协议，严重侵害该公司和持卡人权益，已于2016年1月与其签署《终止合作协议》，于3月20日全面停止油联易卡销售，要求油联石化全面清理、下架所有油联易卡产品，并采用公告形式宣布前述终止合作及停售油联易卡事宜，至此该公司与油联石化不存在任何合作关系，其发售的储油宝产品也与该公司无任何关系。
9月5日，海航新生支付再次在其官网发表声明称，高度“油联易卡”事件进展，第一时间已向相关部门进行了专项汇报，并成立专项小组处理相关工作，同时已与部分电商平台建立了沟通协调机制，将严格遵照相关法律法规处理后续事宜，全力维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海航易生支付则早在8月23日就在官网发布公告称，该公司确曾于2016年7月与油联石化签订合作协议，但因多重原因，合作项目至今未能上线。而油联石化未经其允许，擅自在多家平台和其官方网站销售带有易生支付LO G O的储油宝产品，该产品非双方合作项目。
然而，相关报料人发给南都记者的截图显示，今年3月20日之后，油联石化仍在销售油联易卡和储油宝，直至8月18日仍有人购进油联易卡。
电商平台称正在协商处理
9月5日，南都记者以消费者身份咨询了各电商平台客服，国美在线、一号店均明确表示此事由油联石化公司直接处理，如接受该公司提出的方案，可直接联系办理，不接受则须等待较长时日；京东商城、当当网称正在与油联石化联系协商，尚无统一处理方案，将在一定时间内给出答复；淘宝网、天猫商城称业已进行监管，该商户全部商品无法销售，预计5个工作日内予以回复；苏宁易购称，已与其终止合作，正在沟通用户未兑现金额等遗留事项的处理方案。
随后，南都记者以消费者身份致电北京市工商局12315客服热线，接线人员称已接到关于油联石化兑付问题的多起投诉，正在协调处理。
9月6日，南都记者致电主管企业破产的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该院工作人员表示尚未查询到油联石化申请破产的立案信息，但立案可能需要一定时间。
业界声音
油联石化预付卡模式有争议
南都记者就油联石化的这种预付卡模式采访金融、法律界人士，“油联的目标在于预付金，没有就不能成立。”多名金融律师表示，油联模式成立之初就涉嫌违法。
“利用价格在未来可能的变动，向投资者预先收取费用，其实是非法集资的行为”，北京金融律师杨兆全认为，在油联模式中，公司没有偿付的基础和能力，只是以可能性为赌注，风险极高。
也有学者认为油联模式属正常商业行为。民法专家、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学院教授马特介绍，消费者和油联公司签订合同是对价格的约定，原理上，油联石化可以通过期货市场上对冲进行套期保值，“法无禁止皆可为”。
什么是预付卡？上述人士介绍，政策对预付制度的管理分为单用途、多用途两种，多用途预付是一种金融支付手段，由央行监管；而油联模式中涉及的是单用途预付，由商务部监管。2012年商务部出台相应办法，对拥有发卡资质的公司在集团、品牌和规模上皆有限制。
杨兆全介绍，从目前情况来看，油联公司选择与海航合作获取发卡资质，在终止合作后，未及时说明情况，反而继续预付卡业务，涉及欺诈等情节，或触犯法律。
各大电商是否应对消费者的财产损失负责？上述人士介绍，原则上，电商作为交易平台，并不对其销售的产品、服务承担责任。不过，如电商方面存在事先知情不报等情形，将负有连带责任，但这“尚需维权者进一步举证”。
另外，“油联公司单方宣布破产和清偿只是一种说法，并不被法律认可”，杨兆全表示，如消费者不满赔偿方案，可以诉讼的方式解决。
采写：南都记者 嵇石 实习生 杨安平 向治霖 王洪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