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君泽/文
临近年关，2019年里，戴阳忙碌又奔波的心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作为一家券商结构融资部的头儿，最近一周难得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写年终总结，面对电脑，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项目资料，历历在目。
尽管2019年里，债市的雷声不断，2019年全年，截止12月26日，共计201只债券发生违约，其中民企债违约率为83.58%。民企债遭投资者“抛弃”。
在“违约潮”延续的背景下，债市领域也出现了不少鲜有事件。例如，百家机构讨债、因债券违约导致公司工资延缓发放、农民工找城投企业催债等情况。
庆幸的是，戴阳及时调整业务方向，抓住机遇。看着一个个已经发行成功的项目，他几近喜极而泣。
民企债难销
12月26日，午后的阳光洒在电脑桌上，温暖而平静。恰如戴阳的心境——“暴风雨过后的海平面，淡淡泛起波澜。”
戴阳沏了一杯茶，陷入沉思。
令他难忘的是上半年的一单民企债，不算发行前准备阶段，仅销售阶段，足足耗费了整个团队近1个月时间。
回想起该单债券发行人，还是当地知名企业。2019年伊始，原以为募资3亿元也不是难事，信心满满。
行至5月份，戴阳再跟融资企业老板见面，已经有些许尴尬。想当初，一起侃侃而谈。他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尽管融资方是民企，但是资质是不错的。
背后的原因是民企债投资开始逐渐遭到投资者的“抛弃”。
2019年里，债市频频暴雷，比起2018年，有增无减。从违约数量上，根据wind统计，2018年上半年，从1月6月份，债券违约只数为32只；2019年上半年，从1月-6月份，债券违约只数为93只。增长了近3倍。
其中，2019年上半年违约的93只债券中，83只为民企债，民企债违约率为89.24%。包括首次违约的明星企业有康得新复合材料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国购投资有限公司、庞大汽贸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三胞集团有限公司等。
这两年，“海航系”公司频频爆出债务违约。海航集团董事长陈峰更是在日前发表的新年贺词中承认了，公司在资金短缺、工资迟发等情况。
有违约就有维权。
2019年，曾荣获“2019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价值创造500强” 称号的东旭光电债券违约后，包括工商银行、建设银行、交通银行在内等一百多家金融机构共同召开了债权人大会；中国首只期债发行的五洋债的投资者仍然在继续讨债，最高投资过千万血本无归。
债券违约之下，躺枪的不只有机构投资者。也有城投债违约，进而导致给政府做项目的包工头没钱付给农民工，农民工们不得不去政府讨债。
而戴阳所承做的项目的企业还是AA+的民企，评级也一般，在承销市场遇难也能理解的。
然而彼时的他尽管非常不甘心。但是，在无情的市场面前，他不得不四处寻友帮助，希望找到合适的买家，度过难关。
戴阳已经入行超过十年，往年同类型债券一个周左右资金基本到位，而今年，资金方却迟迟尚未安排妥当。
整整近半年，该项目艰难做完。
偶然饭局，戴阳从同行也了解到，彼此的境遇差不多，民企债确实难卖很多。令他获得了些许安慰。
令他感慨的是，还好是手里几个项目同时在做，不然，连季度考核业绩的完不成。
据了解，不仅戴阳，在金融市场中，不少金融从业者表示，2019年民企融资数量降低很明显。
一方面是市场风险加大，另一方面，投资者也不是很愿意买单。多位金融机构人士透露，2019年整个公司民企项目都是个位数。金融市场出现明显的分化现象，国企系统更加融资获得金融资源，相反，部分民企却遭到投资者“抛弃”。
简单记录总结后，戴阳心有余悸。同时，又感到庆幸。
加码城投
不经意间，一杯茶已经喝完了，他又去倒了杯。
戴阳的思绪还在飞舞，虽然已经过去大半年，但是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又在昨日。
下半年起，他逐渐调整了业务方向，开始加码城投业务。整个团队都开始做加大城投和国企的业务量。
相比之下，一方面，在经济下行期，信用风险频发期，城投债会更加获得投资者的认可。另一方面，戴阳坦言，整个团队还要“吃饭”，必须要完成业绩，不然业绩会很难看。
据悉，不仅是戴阳，2019年信用风险频发，很多金融从业者均加大了城投类政府平台项目的业务量。而与之相反，给民企提供融资的数量却在大幅度减少。
另一位金融从业者表示，今年以来，不少民企因为实控人风险，导致整个公司流动性出现风险。而且，不少民企出现财务造假、杠杆率过高、过度扩张等风险。尤其在经济下行期，部分金融从业者也是风险厌恶型，因此会出现对于民企项目做的少的情况。
根据wind查询，2019年里共计有3394家发债主体，这中间还包括2758家国有企业，包括地方国有企业与中央国有企业，非公有制企业包括461家发债主体。显然，从发行主体的所有制性质来看，债券发行主体企业性质向国有企业集中，国有企业依然是非金融企业所发债券最多的企业类型。
庆幸的是，戴阳的抉择是正确的。
从违约数量上看，截止12月26日，2019年里，从债券违约数量看，国有企业违约债券仅为15只，包括地方国有企业与中央国有企业。
发行主体分别为：北京东方园林环境股份有限公司、沈阳机床(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天津市浩通物产有限公司、天津市浩通物产有限公司、天津物产能源资源发展有限公司、沈阳机床(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青海盐湖工业股份有限公司、沈阳机床股份有限公司、中国华阳经贸集团有限公司。
显然，城债，国有企业的债务更加安全的。
另一方面，戴阳透露，之所以对部分民企债风险厌恶增大，是因为公司对于踩雷的民企，对于负责项目的员工也更加严格，需要承担后期处置责任，因此，对于业务人员而言，伴随着风险的增高，对民企债的数量做的比较少了。
继往开来
尽管2019年债市注定不平常，戴阳的感觉更多的是“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的是，尽管他遭遇的民企债难发，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最终发出去了；
——“有惊无险”的是，尽管2019年开局之年项目做的较少，但是，下半年及时调整方向，业绩最终得以顺利完成；
——“有惊无险”的是，不少债市从业者年终因债券暴雷而郁郁寡欢，他今年尚未遇到。
看着电脑屏幕，戴阳拉回飘飞思绪，开始总结2019年，并对2020年的业务方向作出展望。
一方面，2019年里，截止12月26日，根据wind统计，共计201只债券发生违约，这中间还包括168只民企债，民企债违约率为83.58%。
自2018年的集中违约以来，民企债大量违约的趋势并没有正真获得实质性的改善。不止在戴阳所在的券商遇到了这个情况。
光大固收认为，在包商银行事件的影响下，未来中小银行的信用供给会不可避免地出现收缩，这将对非公有制企业融资造成较为不利的影响，从2019年全年违约数量来看下半年新增民企违约人并未减少。进一步讲，前期融资过于激进的、业务过于多元化的主体，其暴露出风险的概率更高。
另一方面，城投债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万无一失的。2019年里，城投债违约的案例也偶有暴露。例如，呼经开、青海省投等城投违约事件。
记者了解到，在包商银行事件之后，市场对城投债的担忧多了起来：一方面，投资者担心中小银行的信用供给收缩影响至城投债；另一方面，投资者担心结构化融资受阻后城投主体的债券融资会受一定的影响。
尽管如此，与民企相比，光大固收称，城投更容易得到地方政府的协调和救助，因此其受到的影响将显著低于民企主体。
出于对明年政策的考虑，光大固收仍然看好城投债，坚定的认为城投债仍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品种，2020年城投债的违约风险依然可控。2020年，“稳增长”仍是主基调，而稳基建是稳经济、稳就业的重要方式，城投平台作为基建承担的重要主体将受益。且城投主体有一定的资质下沉空间，但不宜全面下沉，应注意规避类城投平台。
对于2020年对于城投债的理解，戴阳也是相同的看法，与民企相比，城投债获得支持的可能性更高，尽管也许会出现违约的情况，但是后续解决的可能性比民企的概率高很多。
当然，戴阳也希望有机会能够牢牢把握政策走向，因为政策方向踩的准，业务方向也相对会比较准确。
近日，监管开始关注债券违约处置机制。2019年12月24日，最高人民法院、人民银行、发展改革委、证监会在京联合召开全国法院审理债券纠纷案件座谈会。
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表示，要依法提高违法违规成本，切实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人民银行副行长刘国强在座谈会上表示，加快完善债券违约处置机制；证监会主席易会满在座谈会上表示，证监会将积极履行监管职责，压实债券发行人和中介机构责任，加大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惩戒力度，改善债券市场环境，提升长期资金市场治理能力。
近年来，人民银行会同发展改革委、证监会积极发挥公司信用类债券部际协调机制作用，聚焦公司信用类债券违约处置问题，完善违约债券监测机制，丰富市场化违约处置手段，推出违约债券交易试点，进一步加强债券市场统一执法。
对于此，戴阳认为，随着债券违约处置机制进一步完善，债券投资者的利益将得到进一步保护，对于债市的长足发展意义重大。
2019年已悄悄逝去，对于长期在债市耕耘的戴阳而言，对于2020年充满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