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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卢锋
在9月16日国新办8月份国民经济运转状况发布会上，核算局发言人发布8月全国CPI同比上涨2.8%，环比上涨0.7%；其间猪肉价格同比上涨46.7%，涨幅比7月份扩展19.7个百分点，影响悉数CPI同比涨幅的40%。针对这一局势，9月26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要尊重规矩，愈加注重运用商场办法，遏止部分食物价格过快上涨，确保全年物价总水平处于合理区间。
咱们上篇文章调查了近年"南猪北养"方针的缘起、关键与利弊得失，数据闪现2014-2018年中，我国生猪存栏累计已过度下降，预示后续或许呈现较大商场供求缺口。更具有应战含义的是，上一年8月初东北陈述首例非洲猪瘟，尔后疫情在全国规划快速发出传达，使我国生猪产能遭到进一步重创，直接导致现在猪肉供求失衡与商场异动。本文调查非洲猪瘟疫情传入分散状况，并侧重谈论其经济影响。
非洲猪瘟传入与分散
非洲猪瘟（African Swine fever，ASF）是由非洲猪瘟病毒（ASFV）感染家猪和野猪引起一种急性、烈性、高度触摸性的流行症，被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IE,英语是World Organization for Animal Health，法语是Office international des épizooties（OIE），也称"世界兽疫局"，是1924年1月25日树立的一个世界组织。）列为法定陈述动物疫病，我国也将其列为要点防备的一类动物疫情。2018年8月1日辽宁省沈阳市沈北新区饲养户张书森的生猪发作疑似非洲猪瘟疫情，饲养383只猪有47只发病逝世。根据国家外来动物疫病研讨中心病原学检测成果，8月3日该饲养户疫情被承以为由非洲猪瘟病毒引发，成为我国承认的首例非洲猪瘟发病记载，标志着这个在某些国家已暴虐近百年的生猪杀手传入我国。
张先生过后对媒体介绍："在我家猪抱病之前，这道上扔得到处都是猪，"村里已死了许多猪。张某"于7月5日从（沈阳）浑南区高坎镇小仁境村王某家买入45头生猪。农业乡村部专家组在王某养猪场的粪便样品中检出非洲猪瘟病毒核酸阳性。……王某3月24日从吉林市船营区大绥河镇单某处购进100头小猪，加上原有猪，其时总计存栏约280头。4月份，猪群接连呈现发病逝世后，王某开端出售，除卖给张某45头外，其他均卖给经纪人……"。可见首例陈述疫情是否确为实践发作最早非洲猪瘟仍有待评论。
首例非洲猪瘟陈述后疫情以超出意料速度快速发出传达。下图收拾国内有关部分和OIE材料闪现，从上一年8月初到本年8月底总共发作了近150起非洲猪瘟疫情，31个省市自治区都有疫情陈述。陈述疫情发作频率最高时段是上一年9月到年末的4个月前后，其间，共陈述疫情90起，占调查期陈述疫情总数六成以上，该时段均匀每月发作约22.5起。本年1-8月总共发作57起，均匀每个月约7.1起，比此前四个月下降近七成。本年8月陈述疫情3起，9月10日陈述宁夏有最新一同。从发布疫情数据看，本年入夏以来我国非洲猪瘟疫情暴虐状况现已得到操控，全体局势趋于安稳。
从陈述疫情区域散布状况看，辽宁17例是陈述疫情数最多省份。东北四省区其间三个省区坐落陈述数最多的前四个省级行政单位内，四省区总共陈述33起，占全国总数的22.4%，大幅超越猪肉产值大约占我国10%的比重，官方数据闪现东北是非洲猪瘟疫情重灾区。此外云南和贵州两省别离陈述10起和9起，占调查期陈述总数的第二、三名。别的频率较高的是两湖和四川等生猪存栏较多省份。
需求指出，陈述疫情发作规划或许遭到遗失差错要素影响。后文比较非洲猪瘟疫情病死及扑杀数与同期生猪存栏数改变存在较大不同，提示有关部分陈述数或许显着轻视实践状况。上述有关疫情讲演进程和区域散布特色归纳，只要在假定官方数据或许轻视程度在时刻进程和空间散布两方面坚持相对安稳前提下才干大体建立。
何处与怎么传入？
相关材料闪现，非洲猪瘟20世纪初最早在非洲发现，尔后部分非洲国家不断呈现疫情。1957年非洲猪瘟初次冲出非洲传入欧洲呈现在葡萄牙，上世纪60年代西班牙、法国、意大利等南欧国家先后陈述疫情。70年代非洲猪瘟侵入西半球，侵犯古巴、巴西、多米尼加和海地等国。1985年比利时、荷兰等西欧国家也呈现疫情。进入21世纪后非洲猪瘟疫情规划进一步扩展：2007年传入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和俄罗斯，2008年传入阿塞拜疆和伊朗，2012-2014年先后传入乌克兰、立陶宛、波兰、拉脱维亚。
我国当代生猪业开展虽遭到各种猪病和传统猪瘟困扰，但是一直是非洲猪瘟非疫区国家。跟着近年非洲猪瘟在附近国家传达趋于活泼，我国早已注重非洲猪瘟防控作业。如2012年原农业部等10部委联合印发《关于切实做好非洲猪瘟防备作业的告诉》，指出"俄罗斯等国家非洲猪瘟疫情不断，并呈继续分散延伸态势，对我要挟不断加大"。同年发布的《国家中长期动物疫病防治规划（2012-2020年）》，将非洲猪瘟作为需求点防备的外来动物疫病。惋惜的是，这些尽力终究未能阻挠非洲猪瘟侵入。
因为非洲猪瘟或许经过多种办法跨国传达，因此我国疫情来历国存在多种或许。不过从两方面状况看，我国非洲猪瘟疫情源自俄罗斯或许性比较大。
一是2017年3月俄罗斯东部城市伊尔库茨克迸发非洲猪瘟，意味着该国非洲猪瘟疫区从新近欧洲区域的萨马拉州向东推动几千公里，到达与中俄边境只要1000公里地址，从流行病学视点看传入我国危险概率大幅提高。部分根据这一考量，2017年4月13日农业部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非洲猪瘟危险防备作业的紧急告诉"，指出俄罗斯新疫情"发作地间隔我国较近，而且伊尔库茨克州是远东区域重要的交通和商贸纽带，与我国交易和人员来往频频。"要求各地相关部分"高度警觉传入危险，亲近重视境外疫情动态。"
鉴于俄罗斯相关疫情开展，2018年3月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发布题为"非洲猪瘟对我国的要挟"陈述，对"非洲猪瘟很有或许会被传入我国"提出更为清晰预警。鉴于我国地理位置和生猪出产及猪肉消费在全球中特别重要位置，该陈述对非洲猪瘟或许传入我国将对东南亚和东亚国家影响以及全球生猪工业影响深表忧虑。我国非洲猪瘟疫情迸发后FAO首席兽医Lubroth说到该陈述指出："这不是关于非洲猪瘟是否会传入我国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分传入的问题。"可见国内外组织事前就以为俄罗斯非洲猪瘟传入我国危险较大。
二是非洲猪瘟病毒毒株类型世界比较成果支撑上述估测。现在对世界上发现的非洲猪瘟病毒已判定出24种基因类型。我国军事科学院专家选用分子流行病学基因测序办法研讨成果闪现，引起我国本次非洲猪瘟疫情的毒株为基因II型，部分基因序列与格鲁吉亚2007株和俄罗斯伊尔库茨克2017株非洲猪瘟病毒的全基因组序列同源性在99.93%到99.98%之间，二者可视为同一个病毒。由此可见，尽管未有结论，存在事前与过后根据，阐明我国非洲猪瘟源自俄罗斯的或许性较大。
业界人士指出，非洲猪瘟跨国境传达传达办法包含生猪及其产品世界交易和私运、世界旅客带着猪肉制品、世界运送工具上的餐厨剩余物、野猪天然跨国境迁徙等等，因此更难精确判别非洲猪瘟经过何种详细办法传入我国问题。媒体曾报导上一年8月中旬黑龙江从俄罗斯非洲猪瘟疫情区域进口过24吨活猪，不过从报导状况看这个小批量进口发作在陈述非洲猪瘟疫情之后，应该不是非洲猪瘟开端传入我国的途径。野猪迁徙传达疫情虽没有陈述根据支撑，但是在逻辑上也难以完全扫除。
2018年3月FAO陈述专门剖析了非洲猪瘟传入我国的或许途径，根据世界阅历与专家问卷调查等信息，提出"运送相关途径（TARs）是（非洲猪瘟）传入我国的最或许途径，其次是不合法进口食物和我国出国务工人员。合法进口生猪传入病毒或许性不大或许"。"被污染的车辆，来自游轮、飞机和火车的厨余废弃物或许成为非洲猪瘟传入中介"。上一年8月底FAO首席兽医Juan Lubroth承受媒体访谈时仍以为："在这次非洲猪瘟事情中，很有或许是猪肉产品，而不是活猪，将病毒带到了我国。"
从世界阅历看，客运航班和船舶带着含非洲猪瘟病毒猪肉制品，随后经过厨余废物感染本国生猪，或许是葡萄牙、巴西和格鲁吉亚等多国传入非洲猪瘟的开端途径。据2018年9月《我国新闻周刊》一篇署名文章报导，2016年"在黑龙江的东宁局口岸，检疫人员在对入境旅客进行检疫查验时，接连多日抄获制止入境物猪蹄总计140余千克，检疫人员依法截留销毁。这些被抄获物，为在外务工人员因猪蹄脚廉价而在回国时顺路买回家食用。""尽管有不少制止进口的猪产品被抄获，但是否有一些暗里流入我国，并不知晓。"
还有人估测俄罗斯世界杯期间，国人出境看球赛或许因带着含病毒肉制品回国成为传入源。据媒体报导："专家表明，一个有或许的揣度是，俄罗斯世界杯期间，国人出境看球赛，趁便从俄罗斯购回带着病毒的肉制品。这些肉制品未能悉数食用，剩余的成为泔水。随后，用泔水喂食生猪，引发疫情。"
多重经济结果
国外阅历闪现，非洲猪瘟疫情或许给一国生猪工业带来极为严峻冲击。评价我国生猪业实践局势，有业界人士大声疾呼"咱们的养猪业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分。""现在的最大公约数，便是不能让咱们的养猪业销毁。""生死存亡"判别或许夸大其词，但是体系调查疫情迸发以来一年多来状况，非洲猪瘟发出传达确已给我国生猪工业构成严峻危害，对农业产出、农人收入乃至微观经济运转也带来不同程度值得重视的影响。
榜首，导致生猪存栏大幅削减的直接影响。
据官方数据，截止2019年8月底我国31个省市区共陈述发作147起非洲猪瘟疫情，19355头生猪发病，13385头逝世，逝世和扑杀数量112.76万头。但是实践丢失或许比上述病死扑杀数闪现状况或许要大不少。
下图陈述核算和农业部分供应的生猪存栏数季度改变状况。从2018年3季度到本年2季度一年间，核算局数据闪现生猪存栏从4.29亿头削减到3.48亿头，下降8100万头；农业部数据从3.21亿头削减到2.39亿头，下降8200万头；两个数据系列降幅别离为18.9%和25.5%。假如调查2018年4季度到本年2季度9个月时段状况，核算局数据闪现生猪存栏下降8000万头，农业部数据削减6800万头，降幅别离为18.7%和22.1%。
考虑上一年8月今后生猪一般商场周期动摇以及此前工业方针干涉要素影响现已较大程度得到开释，上述调查期生猪存栏数进一步大幅下降应较大程度由非洲猪瘟疫情构成，包含生猪病死与饲养场（户）补栏志愿下降等原因促进，因此相应时期生猪存栏削减数据为非洲猪瘟直接影响供应量化参阅信息。辽宁首例非洲猪瘟发作于上一年8月初，用始于上一年2季度生猪存栏数调查或许高估非洲猪瘟疫情影响存栏数程度，用4季度数衡量则或许轻视非洲猪瘟影响。
别的上述季度数据截止期都是本年6月底，没有考虑尔后几个月生猪存栏进一步改变状况。根据农业部抽样调查数据，本年7月和8月我国生猪存栏数比上月别离下降9.4%和9.8%，应是多年来创纪录的跌幅。考虑该数据系列6月生猪存栏数为23883.5万头，估测7月削减约2245万头，7月底生猪存栏数为21637万头；8月削减2121万头，8月底存栏数下降到缺乏两亿头的前史低位。
根据上述数据，现在有理由以为从上一年8月到本年8月底，非洲猪瘟疫情或许直接直接构成生猪存栏削减8000万头，相当于生猪存栏总量两成上下。从7-8月有关部分400个监测县供应的生猪存栏数令人不安的继续大幅下降最新信息看，上述丢失估量数后续或许还需求上调。非洲猪瘟之所以导致这么大丢失，显着与疫情发出传达很快有关，下篇谈论将专题谈论非洲猪瘟超预期分散多重原因。
第二，对农业产出和农人收入带来显着负面影响。
假如以每头生猪均匀商场价值1000-1500元核算，8000头生猪存栏削减商场价值约在800亿元到1200亿元。考虑多方面相关要素，由此带来的农业产出削减应该低于上述商场价值，现在大略估量为500-1000亿元。2018年我国大农业部分添加值为6.5万亿元，其间牧业产出添加值挨近1.5万亿，非洲猪瘟导致生猪非正常削减的经济丢失，大约相当于大农业部分添加的0.77%-1.54%或牧业部分添加值的3.3%-6.6%。
动物流行症具有显着外部性，确保免疫安全状况则具有典型公共品供应特色，根据这一经济学特征并与世界比较阅历相一致，我国《动物防疫法》及相关法规方针规定，疫情导致生猪病死丢失大部分以及活猪遭扑杀丢失悉数经济丢失，由不同层级财政补助偿付，构成有用操控疫情分散传达准则组织的重要环节。这也意味着，如相关规矩得到较好履行，饲养企业和农户有或许很大程度免于承当上述疫情带来的经济丢失。
不过财政补助核算和发放前提条件之一，是政府相关部分承认生猪因疫情病死或被扑杀。但是上述数据谈论闪现，因为种种原因官方承认的因疫情病死和扑杀生猪数量，与疫情直接直接导致的生猪存栏下降规划比较仅占很小份额，因此上述经济丢失实践上或许仍首要由饲养场和饲养户等微观主体承当，其间饲养场规划削减会对农人收入发作直接影响，饲养户丢失则会直接连累农人收入。
估量农人收入影响需求判别以农人家庭经营为主的饲养户现在占生猪出产大致份额。曩昔十多年我国生猪出产结构快速改变，存栏几千头乃至过万头大型饲养场占比快速提高，以农人家庭经营为主的500头以下较小规划饲养场（户）占比相应下降。不过对饲养户占全国生猪出栏数占比短少威望数据，业界研讨有以为仍超越六成，有的以为只要三成多。2018年我国大农业收入估量为19553亿元，牧业收入约为3378亿元，假定上述生猪削减经济丢失农人饲养户需承当三分之一，则非洲猪瘟经济丢失约占农人来自大农业收入0.76%-1.52%以及牧业收入的4.4%-8.8%。
第三，生猪和猪肉价格异动及其消极影响。
一方面，疫情迸发后一段时期，许多省区生猪调运根据操控疫情需求暂时制止，产销区之间生猪价差呈现大幅上升和剧烈动摇。下图陈述销区浙江与产区吉林生猪价差数据闪现，该指标值一般在零值和2元/公斤之间动摇，但是上一年10月到本年4月半年前后飙升到6-8元/公斤稀有水平，价差到达一般时期顶峰水平的3-4倍。曩昔几个月产销地价差仍阅历较大起伏动摇。
另一方面，猪肉价格全体大幅飙升并开端闪现其微观效应。非洲猪瘟疫情迸发后生猪存栏数进一步急剧下降，出栏肉猪供应显着削减导致猪肉商场供求失衡与猪肉价格大幅飙升。8月我国消费物价指数（CPI）同比上涨2.8%，其间猪肉价格同比上涨要素对CPI涨幅奉献近四成，畜禽肉奉献超越一半。尽管现在CPI涨幅仍在年头预订的3%左右调控方针规划内，但是CPI从年头1.6%上下上升到挨近3%水平，不免会对货币方针运用构成某种掣肘，使央行在考虑加大逆周期调控方针时更为审慎。
终究，疫苗研制特别困难对完全治愈疫情和康复产能的限制效果。
比照2006年头夏发作猪蓝耳病疫情，有关组织从2007年头突击研制疫苗，三个多月获得突破性开展，不久疫苗大规划上市为有用操控管理疫情发明了有利条件。业界专家以为，非洲猪瘟病毒在毒株结构和变异性方面的某些特色，使得有关疫苗研制面对特别困难，导致非洲猪瘟呈现近百年世界社会仍未能供应高效疫苗。我国有关组织现在正在竭尽全力研制，给定我国科研实力与会集资源攻坚才干，终究应能霸占这个世界级难题；但是科研进程有其本身规矩，相关开展很难有可预期的时刻表。
在非洲猪瘟疫情难以很快完全完全治愈布景下，操控疫情首要依托饲养企业加强生物安全确保防备办法，康复生猪产能和安稳猪肉出产；更需凭借方针调整，并取决于微观主体对商场局势和方针信号的相应才干和状况。非洲猪瘟疫情发作以来，高层高度注重并屡次发文和举行专题会议布置相关应对办法，尤其是上个月国办发布"关于安稳生猪出产促进转型晋级的定见"，在饲养用地、借款融资、结构性补助、标准禁养、产销联接、疫情防控等方面体系推出了二十余项新方针。多策并重、上下互动，信任我国终究定能打败本轮超级猪周期的冲击检测。注：本文是题为"肉价飙升的经济学调查（2019）——我国猪工业的供应侧冲击"教育事例陈述的部分内容，感谢杨业伟、李双双、石先进、白春华协助收拾数据材料和做图等。
（作者为北京大学国家开展研讨院研讨员；修改：王延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