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山重水复,一时柳暗花明。
当地时间5月22日,美国参议院通过了“贸易促进授权法案(Trade Promotion Authority,简称TPA)”,并同时通过了“贸易调整补助提案(Trade Adjustment Assistance,简称TAA)”。接下来,两个法案将进入众议院审议程序。
如果两院通过TPA,意味着美国总统及其手下的官员/团队将可以在与外国展开贸易谈判时,有更大的灵活度,意即正在进行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简称TPP)有可能会快完成第一轮谈判。
自从2011年美国加入并主导TPP谈判后,TPP就被认为是美国重返亚太的重要战略之一,被称为是“一场没有中国的针对中国的谈判”。
5月14日,美国国务院首席经济学家罗德尼·卢德马(Rodney D. Ludema, Chief Economist, U.S. State Department)在媒体采访会上表示,TPP可以对中国正在进行的改革发挥有益作用,并表示他认为,中国官员对TPP的有益作用反应积极。
来中国推销TPP?
“我们认为TPP是亚太地区一个活跃的力量,对美国和其他签署的成员都是有益的,中国正在进行的一系列旨在提高效率的行政体制改革,TPP也可以发挥作用。TPP中设立的高标准的贸易准则对中国也有借鉴意义。” 卢德马表示,他将在上海自贸区的演讲中阐述TPP对中国的好处。5月14日当天,美国联邦参议院于针对攸关TPP谈判的 TPA进入实质审查程序进行表决,以65赞成、33票反对通过,代表TPA进入实质审查的第一阶段。
卢德马称他此行主要是了解中国的改革进程以及在上海自贸区发表关于TPP的演讲,他在北京的2天时间里和许多中国官员进行了交流。但他郑重否认此行有考虑邀请中国加入TPP谈判。
“比如在服务贸易自由化方面,中国正从制造业经济向服务业经济转型,想要拥抱促进贸易和服务的规则。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中国正在从一个制造业大国向一个创新型国家转型, 保护知识产权对中国来说也非常重要,中国了解亚太地区的知识产权保护原则是非常重要的。我从许多中国国企人士了解到,他们也希望中国能在这几方面做出改革。所以我们在TPP中谈论的议题可以对中国的改革有益。”卢德马表示。
而美国国内围绕TPP的大量争论,主要是围绕贸易谈判的标准内容:农产品、汇率以及知识产权的争论。
“中国擅长利用自贸区作为市场开放的试验区,我认为TPP可以作为一个区域经验,中国可以从中学习。中国可以将TPP中的一些原则用在自贸区中,也可以应用在WTO[微博]谈判中。因此,在加入TPP前,中国就可以从这些原则和标准中受益。”卢德马称,他认为有关这些交流,中国官员反应积极。
“中国擅长利用贸易协定来拉动国内改革,比如加入WTO就极大促进了中国国内的改革。我认为中国的官员已经意识到要继续改革,就不能只借助一种工具,而是要多元化工具,这是中美合作可以提供助益的。”卢德马称。
不过,卢德马称,他不想预测中国什么时候有可能加入TPP谈判。“我们现在的工作是和已经加入谈判的国家完成谈判,这个谈判非常复杂,因为不同的声音非常多。虽然一些国家已经表示有意在谈判完成后加入,但我们首先要确保的是通过TPA法案,然后完成TPP谈判,之后再来谈其他的事情。”
在卢德马看来,中美双边贸易和投资谈判是美国可以参与中国改革的更直接的方式。卢德马称,中美双方将很快交换该谈判的负面清单。
柳暗花明的TPP
5月22日,美国参议院通过了TPA和TAA。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当天发布的媒体声明中表示,参议员们投票授予他总统贸易促进权、并同时通过了TAA,表明了议员们支持有头脑的贸易,并且表明议员们确实是考虑到了美国各行各业的员工/劳动大军的利益。他鼓励众议院也尽快通过总统贸易促进权和贸易调整补助提案。
美国国务卿克里23日在媒体声明中表示,此举将促进和保护美国在国内外的利益,该法案有助于美国完成TPP和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ransatlantic Trade and Investment Partnership)谈判,这两项协议对美国经济安全至关重要,它们将通过在海外建立高标准来为美国企业打开市场、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并加深美国与盟国的关系从而为美国在海内外促进繁荣、提升安全。
美国参议院快速通过TPA的背后,是共和党对民主党的妥协。
5月12日,美国参议院在程序性表决中,以52票赞成、45票反对,未能达到法案通过所必须的60票而否决了给予奥巴马政府TPA的议案。在接下来的48小时内发生了大反转,5月14日美国参议院对TPA法案进入实质审查程序进行表决,以65对33票通过,代表TPA进入实质审查的第一阶段。
根据TPA规定,被纳入该法案适用范畴的双边、多边国际贸易协定,只能否决或通过,不能提出修改或补充。这意味着有了TPA,议员们只能对某项贸易协定作出“同意”或“不同意”两个选项,从而避免不断就该协定的个别条款提出修正案,使得贸易协定陷入“修改-表决-再修改-再表决”的怪圈中,导致该协定通过前景渺茫。
加拿大等国家曾表示,TPA所提供的“快速通道”是达成TPP协议的必须条件。如果谈成的协议最后还是有可能被美国国会议员提出的修正案改来改去,那么他们绝不会在诸如农产品进口等方面让步。而农产品关税问题也是日本农业团体激烈反对TPP的原因,他们为此多次举行游行。
TPA是2007年在共和党政府小布什总统执政时通过的,有效期是6年,到期将提交参众两院重新讨论表决,逾期无法通过则自动作废。此举是为了限制TPA实际上授予行政首长超越立法机构的特权。目前,TPA已经过期2年,奥巴马为了能通过这条“快速通道”推行TPP,必须先过国会这一关。
在5月12日投票前,美国参议院民主党要求给TPA打包四个其他立法一起通过,包括解决汇率操纵法案,因外贸而失业的工人再就业法案,一项海关法案以及同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贸易偏好法案。
而共和党在本次表决前拒绝了将这4个法案加入TPA,因此导致了5月12日投票未能通过。而在5月14日的投票中,急于通过TPA的共和党做出了让步,同意讨论立法对“操纵汇率国”实施进口税制裁,及加强对工人和环境保护等议项,才促成了表决通过。
然而,5月19日,美国财政部长雅各布·卢称,他已向奥巴马提出建议,若国会参众两院通过的TPA法案包括禁止操纵汇率的条款,那就应该行使否决权。他的理由是,此举恐怕将会使得参加TPP谈判的12个国家的金融政策受束缚。
雅各布·卢认为,若把汇率条款写入TPA,在贸易协定中强制禁止操纵汇率,那么TPP谈判将无法达成协议。而旨在刺激国内经济的量化宽松政策也可能被视为意在操纵汇率。
按照程序,参议院审查完成后,将送交众议院审议。美国共和党占据众议院多数席位,而TPA法案又是共和党在美国前总统小布什时期的“遗产”,但是众议院中反对TPA的民主党和共和党议员都人数众多,因此TPA是否能够顺利通过还有待观察。
奥巴马对TPP寄予了厚望。他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曾经表示“如果我们不制定规则,中国将制定规则……我们就会被排斥在外……我们不希望中国利用其规模来强迫该地区的其他国家”。安倍晋三在访问美国时也表示,TPP的“战略价值是超乎寻常的。”
对外经贸大学副校长林桂军在去年11月的APEC部长会议吹风会上表示,中国加入TPP符合美国长远贸易利益,如果TPP不能包含全球价值链上的重要成员,那么它不可能带动全球价值链,也很难成为21世纪的规则。
而去年太平洋经济合作理事会在2014APEC会议周发布的年度调查报告《区域状况2014-2015》指出预测,到2025年,美国主导的TPP的出现将为全球经济新增2230亿美元的产值,东盟发起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贡献将高达6440亿美元,不过增益效果最大的则是中国倡导的亚太自贸区(FTAAP),如果协定能够达成,将给全球经济带来2.4万亿美元的贡献。
报告称,亚太自贸区的达成有赖于亚太地区两个最大的经济体—中国和美国的密切合作,包括两国之间的双边贸易协定以及WTO框架下多边协议的联合支持。